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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陳年舊事
作者: 捷客	日期: 2019.10.20　　天氣: 　心情:

舊事

昨天，尹章義教授在他的臉書上提到多年前他與李敖及石錦教授（李敖姐夫）在蜀魚館小酌趣事，一些陳年舊事湧上心頭，不吐不快。
蜀魚館位於建國南路與忠孝東路交口處，店面不僅不起眼，內部也只有幾張桌子，但是生意不錯，店齡超過半個世紀。我曾兩度住在忠孝東路與台北工專附近，偶然也會與三五好友在那兒打個牙祭，小酌一番。當時，台北類似這樣有特色的小館很多，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到南部工作候，才發現居然連這種小館都很難找到。蜀魚館以鯉魚為主，有豆瓣、紅燒、椒鹽、糖醋、蒜泥、薑絲頭湯等，價格以斤計算，每加一吃加100元。其他如川味熱炒與開胃涼菜也非常好吃。

李敖早在台大讀書時，就膽大包天，以批評時事與當代人物而聞名。早期在文星書店所出版的《老年人和棒子》、《傳統下的獨白》等書在學生圈內造成很大的震撼。他以「佔著茅坑不拉屎」形容當時台灣的大學老教授們尸位素餐，以一生只靠一兩本著作或講義遊走各個大學之間，更大快人心。他所蒐集的胡適著作在當時比胡適本人或其部屬還要周全。1960年代中期，文星出版了他所編輯的胡適全集，轟動一時。我當時就省吃儉用買了一套，如今早不知下落。前幾年又在書店發現這套書，忍不住又買了一套，放在書架上供著。

二十年前，到南部教書，在圖書館內看到架上一堆李敖的書，就借回來重新閱讀。事隔三十幾年，重讀舊書感覺完全不同。解嚴後，言禁大開，百花齊放、百鳥齊鳴，言論自由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權利。類似李敖當年譏諷的文章比比皆是，甚至有過而無不及，他的文章自然無法激起讀者的熱情。二十年前，他曾在一兩家電視台開講，引經據典，三不五時談一些典故，也曾嚴厲批評過散文家陳之藩教授、台積電張忠謀董事長等人的私德。他開講的內容雖然精彩，但是只能引起中老年人的共鳴，卻無法激起年輕人的興趣，畢竟歷史與文化對他們太過沉重與無趣。我雖然看過許多他的書與文章，也曾與他的家人接觸過，也常看他的電視節目，可惜終其一生，我卻始終沒有機會見過他本人，只能說無緣。1990年代中期，我到大陸旅遊時，發現大陸年輕人普遍對陳之藩、李敖與王文華的書有興趣。

我小時候住在台中，與李敖姐夫石錦教授住在同一條巷子內。我讀初中時，他剛好從師大畢業，不久與李敖三姊結婚。婚後兩人同在市立一中（居仁國中前身）教書。那時候，台中市人口不到三十萬人，汽車很少，人人都以自行車做交通工具。我們偶然會看到他們夫婦倆人並肩騎車的鏡頭。李敖三姐個子嬌小，臉上有幾顆雀斑，石錦則是一表人才，後來聽說他考上台大研究所，畢業後留校服務。

李敖曾在他的文章中數度提起他的母親張桂貞女士。她早年孀居，僅靠在台中一中地微薄薪水一手將四個子女扶養成人，非常了不起。我在台中省一中讀初中時，她在訓導處服務，負責全校學生點名的工作；因此學生都稱呼她為點名小姐。她那時大約四五十歲，穿戴整齊，套句家母的話「頭光腳淨」。他的弟弟李放比我低一屆，也很喜歡交際，與比他高一屆的我們也很熟悉。他初高中都讀台中一中，卻不愛讀書，居然考不上大學。兄弟關係似乎不太融洽，李敖在節目中曾對他有些微詞。

石錦家對面是趙家。趙家的父親在台中市黨部服務，偶然會到舍間小坐，與家父聊聊家常。趙雅書沉默寡言，當時讀台中省二中，醉心文史，後來如願以償，考進台大歷史系。1980年代中期，我在美國世界日報副刊上看到一篇她女兒寫的文章，才知道原來他一進台大，就走不出來。他由大一開始一直讀到博士，畢業後又留在母系教書。趙雅書的研究做得不錯，數度到史坦佛大學講學，他的女兒曾當選為全美華埠小姐青少女組冠軍。

那條巷子裡還有一家鐵姓人家。鐵家雖是東北人，但卻是回教徒。1950年代流行的愛國歌曲「哥哥爸爸真偉大」的作曲者白景山老師就是鐵家二姐的先生。鐵二姐已從台中師範畢業，擔任小學老師。每到周末，就會看到他們倆人騎著單車回家探親。白老師身材高大，長得一表人才，常穿一套白色西裝，一副明星派頭，男人高帥大概就是如此。白老師後來到監察院服務，放棄音樂生涯。鐵家還有一個小弟，比我小兩三歲，講話有點結巴，常被鄰居小孩捉弄，不過他每天笑瞇瞇地，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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