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用打火石取火,一邊打火,一邊又說:「豺狼虎豹,豺排第一,是說豺比虎狼兇殘,虎狼不大傷人,但豺常常攻人和家畜,而且牠們進攻起來很兇殘,別的動物用咬頸咬腿的方法,牠們卻專攻人畜肛門,常常把肛門咬出來,拖著走,結果人畜的腸子肝腎一道被牠拖出來,慘不忍睹……」爺爺說著,總算用打火石把乾草點燃,又把他拾來的乾柴樹枝架了一些上去,火才慢慢燃起...........我剛爬到枯樹中間,已經看清楚:青山坡下三隻豺已竄上將軍石的陡璧,竄到離我們只有二百來米處了,而坡上也有兩隻豺閃爍著兇殘的目光在逼近我們,形成了兩面夾攻之勢。我把這態勢告訴了爺爺,爺爺說:「別怕,火已點著,牠們暫時不敢攻上來。你快折些枯枝下來,越多越好,我擔心柴不夠燒,火一滅就糟了!」我拚命地把樹上的枯枝折斷,丟到爺爺旁邊,爺爺把火燒旺起來。
五隻豺已逼到離枯樹僅幾十米的地方,火光映照下,為首的那隻豺走到身邊的陡崖上,前腿半傾斜,頭緊緊地貼在前腿上邊,身子形成弓形,做出想撲騰上來的姿勢,一見爺爺把火燒紅了,牠只好彎了幾下腰背,又無奈地趴在地上。牠身外站著虎視眈眈的一大一小兩隻同夥。上坡的兩隻豺瞪著兇狠的綠眼,在幾十米餘外走來走去,一副騷動不安的架式,情勢還是很危急。半夜時分,我把一樹枯枝全折下來了,爺爺拾的柴也差不多快光了。五隻豺仍沒撤走的意思,如果再沒新柴加上去,火一滅,我和爺爺就遭殃了。我雖然在樹上,但幾個小時下來,情緒緊張,加上又冷又累又餓,人幾乎像要癱瘓一般,但我還是放聲對爺爺說:「爺爺,如果沒柴了,你也爬到樹上來吧!豺狼不會上樹的,我們在樹上等到天亮……」爺爺搖頭說:「不行!躲在樹上,對於狼和虎可以,但對豺和豹不行,豺和豹也能上樹,即使不上,那樹太細,牠們也會齊心咬斷樹根部……」「那~~~~那怎麼辦呀?眼看沒柴枝可燒了……」我心裏緊縮起來,感到從沒有過的恐慌。「我看只有一個辦法:你下來守住火堆。我把餘下的枯枝紮成火把,打著火把再去拾撿點柴枝。」「那太危險了。」我心裏害怕,提醒爺爺:「五隻豺包圍著我們……你去拾柴,牠們隨時可以從你身上撲上來……」爺爺想了想說:「沒別的辦法。你還是下來吧,我只有去冒冒這個險了……」恰在這時,我突然聽到遠處枝搖樹動,有些草木突然被打得「叭叭」作響。青山坡那隻為頭的豺驚恐地在朝後退著,而身旁那一大一小的同夥竟然驚得掉頭逃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呼呼一陣疾風,隱約聽到一聲嘯叫,只見那隻兇殘的豺像兔子一般掉頭想逃││幾乎是同時,一隻花斑老虎已落在剛才頭豺的位置。兇殘的頭豺被撲倒了,而且慘叫了兩聲。隱約見到老虎像貓抓老鼠一般,一邊咬著豺的什麼地方,一邊用利爪拍打牠。豺在地上滾來滾去,眼看將成虎口之食,不料,那處陡崖救了牠,豺滾著滾著,突然從陡崖上翻跌到下邊深谷裡去了。老虎似乎向前走了幾步,看了看崖下,竟沒去追,反而回頭看著我們。我心裡不覺一驚:去了豺狼來了虎,看來我和爺爺命該絕了!只見爺爺見了那隻花斑老虎,似乎卻在火堆旁直起身來,他竟笑著說:「小雨,我們有救了!那是昨天我們主動讓路的老虎,是牠……牠趕來了!」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昨天我們給牠讓路後跳上陡崖的那隻花斑老虎,牠真的不會傷害我們?我借著月光,朝遠處看,五隻豺竟一隻也不見了,像突然在雞公山上消失了一般。而那隻老虎,仔細看了火堆旁的爺爺和樹上的我,卻沒離去,而是後腿習慣地一曲就蹲在陡崖上,又一次發出了虎嘯,然後牠搖動尾巴,睜著銅鈴似的大眼,看著我們蹲臥下來……爺爺叫我從樹上下來,然後抱著我,拍著我的肩膀說:「孩子,沒事了,你攀樹折枝累壞了,休息一會吧!老虎怕是在保護我們哩!」我彷彿虛脫了一般,不久便昏睡在爺爺懷裡。天亮時,我和爺爺都睡醒了。眼前的火堆早已成了灰燼,而令我們難以置信的是:遠處那隻老虎,彷彿徹夜未眠,臥蹲在那裏…… 爺爺領著我上路時,一定要我對那隻老虎叩三個響頭以表感謝。我叩好頭,那隻老虎也站起了身,見我們走過將軍石,上了下山的石階路,牠才虎嘯一聲,竄進了叢林裏。當然,這是幾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