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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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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忘年
作者: alice	日期: 2022.06.03　　天氣: 　心情:

那一年她和妹妹參加了一個15天的旅行團
在那裡她認識了他們
一群從體育學院退休的老師們
他們叫她小老師
伯伯們年紀很大了
操著不同的口音
小老師從小在眷村長大
鄉音難不倒她

上海蘇州杭州西安
伯伯們在車上分享他們年輕時的點滴
她聽得興致盎然
她注意到有一個伯伯年紀特別大
頑童似的不受控制
舉措不像老師
伯伯說他是他們的朋友
他是廚師
已經88歲了

88歲對小老師而言是爺爺的年紀了
伯伯姓何
特別喜歡小老師
每天吃早餐的時候一定要問小老師在哪裡
小老師向來不按牌理出牌
一老一少非常合拍
那一天大家來到北京
小老師突然生了病
她虛弱到說不出話
幾個伯伯忙著照顧她
她記得自己被抱下大巴
換上當地的人力車
送到救護所之類的地方
幾個伯伯在後面追著車子
一面大聲喊
拜託你們
救救小老師啊

小老師沒事
三個月後她結婚了
88歲的伯伯寫了封信給她
字形潦草
每個字都看得到吃力
小老師恭喜妳結婚了
我現在住在新店的養老院
歡迎你有空來看看我

小老師心裡想著
等我忙完就過去看伯伯吧
這一擱10年過去了
應該是黃金的10年
怎麼也沒想到所嫁非良人
她非常不開心
掙扎困惑迷茫絕望
生活充滿種種難題
哄完孩子睡覺
她常常一個人
不是坐在家附近的籃球架底下
就是在家裡的樓梯上哭泣
她的日子非常糟糕
有口難言
怎麼也望不到盡頭
常常聽到有個聲音呼喚她
小老師我在新店的養老院
你有空來看看我吧
可是伯伯98歲了
他還在嗎

她沒有成行
又一個10年過去了
她來到中年
日子依然沒有好過
自我了斷的念頭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可是父母呢
孩子呢
他們如何面對失去至親的傷痛
小老師終究下不了手
日子冰著凍著
每一天都像一年一般
煎熬她
凌遲她
她想起了伯伯
現在他108歲了
他肯定不在了
伯伯們都不在了
誰來救救小老師呢

在他們相識的30年後
小老師從職場退下來
她也老了
她逃離了冷宮
也許年輕時把眼淚流完了
現在的她不哭了
她總是笑著
朋友羨慕她的生活
不知道她曾經置之死地而後生
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常常想起何伯伯
他已經118歲了
無論如何不可能存在了
她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還是沒能到達伯伯的年紀
她的兒子已經走到她當年的年紀
她看著他
像看著自己的25歲
那封信始終在她腦海裡
一個88歲的大人為什麼會寫一封信給25歲的小老師呢

小老師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活到88歲
如果可以
她想對何伯伯說
伯伯
我來了
我們再一起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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